第一次到日本旅游的时候，等候在机场外接应旅客的大巴车上下来的，居然是两位日本老人。一男一女，个子不高，却很精神。他们一边麻利地接过旅客手上的行李箱，一边微笑着用日语跟大家打招呼。出于中国人的道德观，我主动提出要帮忙，却被老太太拒绝了。我略带尴尬地坐回座位，百思不得其解。之后我在日本度过了3年留学生活，这给了我充足的时间思考当年的困惑。众所周知，日本是一个严重老龄化社会；但很多中国人不知道的是，日本老年人其实生活方式千姿百态，并不像众多中国老年人那样似乎只有在家看电视、带孙子这一条路。在日本，但凡年轻时在职场打拼过的人，退休后都会得到一笔丰厚的养老金，因此日本老年人普遍比年轻人有钱，也更会享受生活。很多日本老人过的，是经常旅行、不时画画、常逛美术馆和看电影这样十足“小资”的生活。在东京的电影院里，来看电影的老年人并不少于年轻人，这种现象在中国几乎不可能见到。在早稻田大学读书时，我还经常看到老年人对着一处风景写生的画面。当然并不是所有的老人都幸运地在退休后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，不少日本老人仍然不得不继续工作。与日本老年人独立、多样化的生活方式比起来，似乎大部分中国老年人退休后，基本都是在家帮忙带孙子。对中国老年人来说，子孙绕膝的幸福似乎是第一位的，即使为此牺牲个人的时间和兴趣，也义不容辞。但在日本，年轻人从高中起就学着独立生活，父母也比较尊重孩子的个性发展，不会拿“养儿防老”的观念拴住孩子，因此年轻人对父母的赡养意识比较淡。而在中国传统观念里，小时候父母养你，长大后“反哺”父母几乎是一种社会共识和责任，两代人的个人空间反而被认为不是那么重要。至此，我也终于理解了当年机场外日本老太太的倔强，那股绝不输给年龄的韧劲，现在想来，特别值得尊重。